【碧玉】《下雪啦》小甜饼
这次估计是件大买卖,而且对方出手挺阔绰。张楚岚从那辆无时不刻喘地像哮喘犯了的面包车上跳下来。然后,这个半死不活的铁家伙终于从排气口喘出了一口冒着黑烟的长气,熄火了。
就从代步工具这一点看来哪都通就绝对是个正经公司。毕竟干那些事儿也讲究个排场——您见过哪个地方的火拼是骑着小电驴儿拿着大板砖儿就上的?那叫斗殴。
张楚岚插着裤兜,嘴里叼着根烟——没点上。眯缝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小宾馆。撑死了两颗星,两颗星到底怎么来的又两说,不错了。
张楚岚很知足,因为哪都通连这种宾馆都不一定愿意订。之前他还在农民家里住过,那家的茅厕简直打根子上就有股乡村气息,在他不算纤细的神经上蹦、迪。
那一次之后他才恍然发现,哦,原来他还有点儿洁癖。
张楚岚踢踢踏踏快走到门口了,张灵玉才拿着大包小包离开车子。
要么说有些人天生的好像就被女娲娘娘多偏爱些儿,哪怕是同样的捏泥人儿也多花了心血。哪都通这种仿佛得罪透了设计师又赖了服装厂一百万的制服到了张灵玉身上照样齐齐整整的,全身上下该细细该长长依旧顺眼。
张楚岚侧过身去,眼神像条猫,慢悠悠的踱到张灵玉脚下,伶伶俐俐地几下攀到他肩膀上蹲坐下来,优哉游哉伸出猫舌头舔舔他的脸。
张灵玉干什么都很认真。此时他手上的那些个箱子就仿佛世界之重。抱着它们又像抱着情人,紧紧地。
看得张楚岚不痛快,心里头一股邪火。
于是他又往回走,但你要是想他去帮忙的,那也太天真——手从兜里掏掏半天,掏出一顶皱巴巴像盐菜的帽子,在裤腿上拍了两下,啪一声戴人脑袋上了。
不仅不帮忙,还添乱。
坏人。
坏人心里舒坦了,先一步进酒店拿钥匙就往房间跑。
张灵玉站在原地,眨眨眼,叹口气。把手上东西卸下来,重新把帽子戴正——碧莲连个帽子也戴个歪的。然后弯下腰去拿好行李继续往里走。
刚刚在车上居然睡着了……张灵玉有点儿愣神,其根本原因可能是【从张楚岚肩膀上睁开眼睛】这个事实冲击力过大。
帽子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被拿掉的,张楚岚嫌硌。
等到张灵玉终于到房间,看见的就是两张铺好的床——准确的来说是一张。另一张里面已经躺了个张楚岚。
张灵玉被车子晃得胃里难受的不行,又加上把行李一路搬到三楼,这时候如果可以连衣服也不想脱了。
筋疲力竭躺进被子里,不一会呼吸渐绵长。
这时候,本应“睡着”的另一张床上人动了。
张楚岚小心的掀开被子下了床,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将盖在被子下面的什么脏被单啊脏枕头被子抱起来往外头走。
一边和宾馆老板交涉一边胡思乱想。
灵玉道长一看就没什么入世的经验。这种小旅馆,说句不好听的,早上进房床上什么都能有。刚刚趁着张灵玉上楼他还只来得及把那张床上的全收拾整齐了,一听见脚步声赶紧跳上床装睡——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又说回车上,他要是真嫌硌,张灵玉那瘦的都尖了的下巴,顶着他肩膀的颧骨,哪一个不比帽子硌?戴着帽子睡,车里开空调多闷,到时候一头汗,下车风一吹头疼怎么办?
唉,可爱。
毫无疑问,现在要是问张楚岚张灵玉吐出来的是啥,他能一本正经笑眯眯说:“是彩虹。”
张灵玉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睁开眼。
房间是黑的。
张楚岚走了,走的时候把窗帘拉上了。
张灵玉打开手机一看,19:28。
下床摸了半天,咔一声把灯打开,开关旁边电视柜上贴着张纸条,上面是黑色水性笔写的字。
【行李里有速冲粥,自己冲下,烧水壶在浴室。】
张灵玉放下纸条,走向行李堆。
翻了半天好不容易翻出来,拿着回身去浴室找水壶。
结果水壶漏水。
张灵玉拿着水壶,叹口气,想了想,在衣架上取下大衣,蹬着拖鞋拉开房门。跑到楼下去换个水壶。
张楚岚正在离宾馆不远的地方陪着委托人撸串喝酒。
外头的天眼看着阴了。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焦急。有意无意的劝酒也就猛了些。
张灵玉站在房门前,气都叹不出来了。
本来以为要在老板那里受点磨难,没想到前台的小姑娘人挺好,带着他直接去另外一个房换了好的,统共没花上20分钟,结果磨难在这。
忘带钥匙了。
大厅有暖气,房间有暖气,走廊是没有的。
张灵玉看了眼手上提着的壶,慢慢地背靠房门坐下来。
幸而大衣够长够厚实。
他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天上的云越堆越高。
……
终于把来人全喝趴下了,张楚岚运了运炁,顿时清醒不少,起身告辞。
离开店铺前,接过两盒烫手的粥和胡辣汤。
张灵玉觉得自己手都有点僵了,阴五雷暖不了身子。
就在迷迷糊糊的这个时候,他被人用一只手一把拉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怀里突然多出来两盒散发温暖与香气的热源,稳稳压在开始抗议的胃部。
然后是被人挡着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下了早被冷风吹透的大衣,又裹上暖暖的羽绒服。
最终,是转了个身,靠着快要把他烧着的胸膛,冰的没知觉的空着的一只手也让人包着,一起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直到被人推着坐在椅子上,暖气将身体里每一个角角落落都照顾到了,他才从被别人体温烤熟的理智里抢救回那么一点点:“……楚岚?”
“嗯。胃难受吧?先把青菜瘦肉粥喝了,再喝胡辣汤。”
“谢谢。”
张楚岚把窗帘拉开了。路灯照着鹅毛大雪,天地像个音乐盒上的水晶球。
张灵玉吃着,张楚岚坐他对面,支着下巴看他。
“刚刚看着窗户想什么呢?”
“……”张灵玉垂着眼喝粥,从雪里回来粥还有点偏烫,这人怕不是一路护着回来的,他轻轻地说:“想一句昨晚看书看见的话。”
“嗯?”
“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
“……”
张楚岚慢慢把支着下巴的手放下来,伸向前轻轻拉过对面喝着粥红了耳尖的人的手,侧过头,倾身很珍惜很温柔地叼住他的上唇,轻轻撒娇着磨。
“下雪啦,我来啦。”
End.
Ps:来自被风吹到怀疑人生的九哥……这种时候就很想要这么一个男朋友……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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